语罢暮天钟

白玉京中梦旧游。

【雷安】大音乐家

    吉他雷x小提琴安

  一个存了很久的脑洞。

  是糖,甜腻腻的那种,把我十几篇文的甜度全塞进来了。不懂专业知识,只是一点关于音乐的憧憬。

  

  

  松香扑簌簌落下去,木制的小提琴在夕阳照耀下晕出一点温润柔和的光泽。安迷修垂着眼,借手中动作遮掩眼底的情绪。

  “他们的称赞并未减少半分,安。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

  “不……他们享受的只是昂贵的票价与奢华的乐厅。我的音乐只是付赠品。”

  “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听说过吗?是一个中国的故事……你的音乐是阳春白雪啊,地铁站都是些平民,为了生计操劳,怎么可能停下来欣赏你的音乐……?”

  “停止我的演奏会。”

  “安……别这么固执,你……”

  “我说,停止我的演奏会。”

  年轻的小提琴手终于抬眼,翠色的眸子里闪着晦涩的光。

  这个出生在英国的男孩总是带着莫名的倔强,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音乐存在的意义就是打动人心,传递情感……会被人漠视的音乐不配被称作音乐。”

  安迷修起身,把那把他最为珍视的小提琴放进琴箱,拉上拉链,然后锁进柜子。

  “在我找到能被我的乐声打动的人之前,我不会再碰她一次。”

  经纪人崩溃地抱住头,望着下沉的太阳哀嚎。

  “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去地铁站拉琴!”

  “我很感谢你当时没有阻拦我。”

  “否则,我现在都还在为那些空洞的音符沾沾自喜。”

  

  “雷狮老大……DRUNK喊你去镇场子……”

  “……凯莉那边没人???”

  “您上次不是友情演出了一会儿嘛……那边儿的人都惦记着呢。不少熟客都问老板娘您什么时候再过去呢……”

  雷狮不耐烦地拽下头巾,从乱糟糟的房间里翻出吉他。

  “得,我去。一个夜店混日子的,搞得跟明星似的……说起来那家迪厅为什么要叫DRUNK?……让卡米尔好好上课,不会的题等我回来教他。”

  “好嘞!”

  

  这个嘈杂的国度实在难以找到音乐的足迹……安迷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走,看到几个拉二胡和卖唱的,廉价的乐器、音响与话筒,如秋风中将灭之烛似的颤抖着的歌声,往来的人连丝目光也不施予。

  天黑下来了。

  他看到霓虹灯亮起。

  节奏感极强的伴奏响起,低音炮一声声砸着心脏,尖叫声与放肆的笑声传来。

  他着了魔般走了进去。

  舞台上衣着暴露的舞女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媚意,那些名媛们连同异性说话时嘴角勾起的弧度都经过精心调整,彩色的光束杂乱地扫射,像是灯光师无意间用脸滚过操纵台……

  还有喧闹的声音……

  这对听觉灵敏的安迷修而言委实是一种折磨。

  他的耳朵更多的是用来辨别合奏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琴弦颤动时因何而稍显干涩、那些享有盛誉的顶级乐器究竟因何闻名……

  安迷修开始后悔来这里了。

  

  一声琴音传来。

  像是什么拨弦乐器,周遭太过吵闹,他听不出来。或许是吉他?

  周围并未因此安静半分,人们随着台上的舞者扭动。

  他听到有人打开话筒。

  一串暴躁的琴音传来——是吉他。

  吉他手以极快的速度拨出一段乐音,遍布夜店的音响强行用最大音量将喧闹镇压下去。

  然后刻意放缓了的女声传来——

  “都给老娘安静点。Ray在这儿。”

  吉他应和似的响了声。

  人群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安迷修捂住耳朵。

  人群并未骚动,沉默着等待。

  幕后之人拨动琴弦。

  

  安迷修从未听过那种曲子。

  低沉的前奏缓缓流淌,人们放轻了呼吸的声音,目光下意识地向上望去——哪怕上面什么都没有,不愿露面的乐手躲在幕后沉默地拨动琴弦,他们依旧仰望,似是要聆听神所赐的箴言。隐约有细碎的交谈声,但不多时便归于平静。

  随后,磁性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将人包裹于其中。他缓缓吟唱着,歌颂着不知名的美貌神灵。

  DJ终于反应过来,试探着向中加入鼓点与电音,没几下便罢休了——在这种音乐里,一切伴奏都是多余的亵渎。

  声音逐渐高昂,琴弦愈发激动似的颤动,高高在上的神明被拉下,而信徒以爱为名玷污。疯狂而充满毁灭性的歌声冲击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安迷修急促地呼吸着,感受到心脏有力地快速冲撞着五脏六腑,血液都被点燃。

  高潮过后,琴声戛然而止,歌手不知有意无意轻笑一声,带着电流般,几乎要将人骨头浸酥。

  “晚上好啊。”

  方才还寂静得几乎落针可闻的大厅又沸腾起来,安迷修拨开人群,奋力挤到离琴声发源地最近的地方。

  不起眼的暗门被推开,乐手拎着吉他试图溜走,却迎面撞上稍有些狼狈的男人。

  安迷修喘着气朝他笑了笑。

  “你的音乐,是有灵魂的。”

  

  雷狮去了趟凯莉的迪厅,莫名其妙带了个男人回来。

  委实不是雷狮一见钟情或者心怀不轨,是这人人生地不熟手机也没带走出DRUNK就一脸懵逼,还试图小心翼翼跟着雷狮走——虽然他连雷狮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雷狮大致瞟了眼他的穿着,估测出一身上下不算表和鞋约摸有个五位数,还有那不经意间显现出的优雅举止与良好修养,定然是哪家少爷出门体验生活了。

  ——而且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他领跑了。

  虽然安迷修再三解释,他的歌声中没有坏人因子,所以他才会跟他跑——好吧这个英国佬中文表达并不准确,英文又喜欢用文绉绉的词儿,纵使雷狮英语不差也听不懂。大致意思就是雷狮是个好人。

  雷狮:老子在这片儿混了好几年还没被夸过好人。

  他没回家,所以安迷修看到造型炸裂的“PIRATE SHIP”后,忽然觉得自己才出虎口又入狼坑。

  好在这只是个酒吧,客人们低声调情聊天,有个小型乐队懒洋洋地在角落演奏,算是维持着乐声不断。

  安米修酒量尚可,便随便点了杯香槟,在角落里观察着这里的人。

  调酒师有一双极为修长的手,在漾着不同艳丽色彩的玻璃杯中穿梭时,素白的手平白多了几分妖异。他对着安迷修微妙地笑,上挑的眼尾与眼下贴的圆圈说不出的勾人。

  “没见过雷狮老大带人回来呢。”

  安迷修不明所以,冲他礼貌性地笑笑,离开了。

  雷狮熟稔地同人们打招呼——更多的还是别人同他打招呼。安迷修猜测他大概是酒吧的常客或老板。他甚至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走进来,和雷狮说了几句话,又上了楼。

  服务生端着酒杯走过来。

  “那边的先生请您喝一杯——”

  安迷修顺着指引看去,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笑着冲他遥遥举杯。安迷修心中有些诧异,犹豫着拿起酒杯。

  雷狮走过去,抢过男人手里的酒杯,一口闷了。

  “这是我的客人——”

  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开了。雷狮晃悠过来,调笑道:

  “你想和他上床?”

  安迷修一脸懵逼JPG.

  “啊,你可能不知道。”

  “这是个同志酒吧。”

  似乎是怕他无法理解中文里同志的意思,雷狮又慢悠悠地给他拼了遍gay。

  安迷修反应过来:“所以请喝酒的意思是……?”

  “For one night.”

  “这样……难怪这里都是同性坐一起。”

  然后便没了下文。

  雷狮以为他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的,自己想了会儿,忽然问:

  “你是gay?”

  安迷修一愣:

  “well……我是双……”

  雷狮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退了一步。

  “今儿就在这里泡一晚吧——小心点,别被别人给骗上床了。”

  

  雷狮十分不负责地把安迷修扔在一楼就跑了,安迷修坐了会儿实在是无聊得紧,去跟乐队沟通了几句,他们立刻丢下乐器并十分热心地翻了把小提琴出来给他。

  安迷修第一次使用如此廉价的乐器,他带着好奇小心翼翼试了试音色,跟他的那把没法儿比,但最起码音是准的。

  他架起小提琴,合眼,深呼吸,拉动琴弦。

  这是第二次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在公众前演出——上一次的心理阴影多多少少影响了他。

  安迷修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然后试图调出最好的状态。

  他拉了首风格稍显欢快的民谣,不知是从英国哪个不知名的村庄中流传至今的。里面有风与叶的欢笑。

  这支小调很短,不过两分钟就拉完了。他忐忑地睁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安迷修曾被无数人注视过,有钦慕他的新人,有恋慕他的少女,还有不少小提琴大家的注视。但他从未向如今这般紧张过。

  掌声响起,从少变多,一个男孩蹿过来,眼中亮晶晶的:

  “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从安迷修手中拿过提琴。

  那似乎是一个初学者,连架起提琴的姿势都不大标准。他拉了首极简单的曲子,掌声却并未因此而减少。

  安迷修听到男孩小声说,真讨厌,我要是能和你一样好看就好啦。

  这和容貌有什么关系呢?

  “”音乐在这里只是附属技能啦,你看你看,那个人看我了!”

  男孩大胆地请那人喝了杯酒,然后挽着他出了酒吧。

  安迷修无意识地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

  “你会拉小提琴?”

  安迷修回头。

  “考不考虑来这里定期演出?价格好商量。”

  雷狮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发出这条邀请的——他十分清楚这人一块表就能把他的PIRATE SHIP翻新一遍,他的琴大概能买下整家酒吧。但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他说,你考不考虑来这里定期演出?

  然后他看见安迷修愣了愣,极为愉悦地笑了。

  “好啊。”

  灯光昏暗得近乎暧昧,那人的眼珠分明是绿色,却在懒洋洋地光束下显出一种奇异的蓝。精心打理过的棕发有些软化了,于是那具自初遇就带着不自觉的贵气的身子似乎也跟着软了下来,周身透着一股闲适与安然。

  乐手们尽职尽责地保持着乐声不断,四处飘散的音符近乎完美地掩住了雷狮稍有些加速的心跳。

  “那么……合作愉快……?”

  安迷修试探着伸出手。

  “合作愉快。”

  两只手一触即分,似乎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握手礼。

  但两只长时间在琴弦上跃动的手上的茧在彼此手心最为柔软的地方无意间滑过的那一刻,神经末梢敏感而轻微的战栗带着电似的顺着上肢来到大脑。

  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了笑,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

  

  安迷修是个称职的乐手。

  他会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演奏很久,无论酒吧里是否有人。而他的技术亦无可挑剔——那些华丽的跳弦与复杂的音符都会被那双手轻而易举地拉出,让或轻柔或欢快的乐声在酒吧中飘荡。

  直到有一天,雷狮皱着眉站在他面前。

  “我给你开双倍工资……可不是让你拉这种东西的。”

  安迷修停下手上的动作,睁开眼。

  雷狮看到他近乎惶恐的不安。

  ——反应没必要这么大吧……?

  但他还是狠狠心说下去了。

  “如果只是这种水平的话,还是趁早离开好了。”

  其实安迷修对那些数字和纸币并没有多少概念——在这里花钱的机会不多,隔壁旅馆并不贵,雷狮又提供了工作服,他除了吃饭几乎没有开销。所以他也未曾考虑过工资的高低——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工资来的。

  这是第三次被否定了……

  第二次的掌声里面大概更多的是礼貌罢了。

  安迷修后退一步,微微躬身。柔软的额发垂下,掩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辜负了您的信任……非常抱歉。”

  “我会归还工资……感谢您的照顾……”

  雷狮不悦地侧身,并不想面对这样的安迷修。

  这就放弃了……?

  然后男人直起身子,毫无畏惧地看向他。

  “如果可以,我想让您教我。”

  “……别,我就一弹吉他混日子的,教不来小提琴。”

  “那就学吉他好了。”安迷修笑得清清润润,丝毫不考虑那双买过保险的价值连城的手去弹吉他有什么不对。

  “没有灵魂的音乐没有存在的价值。”

  “如果有一天,我能弹奏出令人满意的音乐……我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雷狮忽然笑了笑,拉起安迷修的手。

  然后他就在安迷修惊愕的目光里把他的手指手掌手腕都摩挲了个遍。

  ——最后还捏了捏大臂上的肌肉。

  那个调酒师远远地看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迷修有些窘迫地红着脸:“雷狮……?”

  “检查一下而已……你过关了。钢琴考虑一下吗?”

  “什……?”

  “钢——琴——”雷狮好脾气地重复了遍。

  “我学过一些……您不必从最基础的教我。”安迷修眼亮了亮。

  似乎想起来中国人十分注重礼仪,于是补了句“老师”。

  雷狮:ksjfhrsuhsbckeanjfkf

  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儿撩什么撩。

  

  于是不怎么正经的钢琴教学就开始了。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里的故事,主角受挫后终于遇上良师正准备修炼他个三五十年,本应进入枯燥乏味艰难部分。

  到他们这里倒是出人意料的轻松。

  至于原因……

  佩利(小声):“我觉得老大教得好不认真……”

  帕洛斯(小声):“因为他根本就没教……他就是想趁机占人便宜顺便谈个恋爱。”

  卡米尔:???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卡米尔在顶楼种了花,雷狮就带着安迷修在楼顶一边晒太阳一边戴着耳机听歌——准确的说是雷狮一边晒太阳一边戴着耳机听歌。

  “听听花开的声音。”

  他给安迷修的指示就这一条,安迷修就在太阳底下盘腿坐着,看着几从含苞待放的花儿从太阳升起到坠落,直至月色如水,才终于露出娇娇怯怯的花蕊。

  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教程与指令,这里暂摘些许。

  比如带着安迷修到花鸟市场,买一只装在笼子里的鸟,让他聆听它的叫声。再放走它,跟着鸟跑大几百米去听它自由后的歌唱并做出对比……

  再比如早上五点多起床,到空无一人的树林聆听风入枝叶的声音……

  再比如到公墓,听石碑的缄默与亡魂的安眠……

  再比如雪落到地面的声音……蚕吐丝的声音……飞蛾在烛焰中烧焦的声音……

  其实说是听并不准确,更多的是去看,去享受那种空荡而又充实的寂静。

  当然,每天还是要有一定量的练习,防止手生。

  二楼的琴房很大,落地窗在下午两点时能让每个角落都充盈阳光。钢琴在光芒中萦绕着一圈柔润的光,内部的音锤敲出流畅而饱满的乐曲。木质地板打了光,柔和的蜡迎合着人的脚掌,窗帘被阳光和暖风浸得松软,气球似的鼓起,飘荡,用末梢拂过屋内人的脚踝。

  安迷修赤着足,偷懒似的弹着童年。

  穿着白棉衬衣的身躯挺得笔直,挺认真的模样,但手中流泻而出的音符却带着慵懒的意味——他甚至在用两只手弹一只手的内容。

  雷狮从身后贴过来,伸开长臂去安慰剩下的部分。

  于是四只手在琴键上挪动,免不了摩擦和磕碰。

  好好的一支曲子被弹得七零八落,安迷修无奈地笑着,把手收回去,轻轻推了推雷狮。

  “好了……别闹。”

  背上贴着的身躯强健而炽热,轻薄的衣料根本无法隔绝什么。那人呼吸间的气息洒在脖颈与耳边,撩拨着看似镇静实际已经面红心跳的安迷修。

  一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了。但二人之间哪怕已经暧昧到身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奇迹般的,他们还没在一起。

  “这都一年多了……我觉得你可以出师了,安迷修。”

  “是吗……非常感谢您的教导……”

  “那么学费呢?我亲爱的学生——”

  雷狮忽然掐着他的腰把他放在钢琴上,琴键受惊似的爆出一片脆响。

  喔……是高音部……

  雷狮开始单手弹起一支小调,叮叮咚咚的琴音在身周缭绕。他的吻缠绵而温暖,眼底的炽热几乎能熔化人。

  安迷修有些青涩地回应他,他贫瘠的不带颜色的恋爱经历还不足以让他成为一个熟练的调情老手。但安迷修并不需要做什么,他只需要环住雷狮的腰,然后按住那只正在弹琴的手,让他不要再弹那支恼人的小曲儿。

  那是英国农村男孩向女孩示爱时弹的乐曲。

  安迷修有点喘不上气,他将手指插入那头桀骜不驯的黑发,强行将雷狮的脑袋从他脸前拽开。

  “您这是在收学费?”

  他轻喘着低笑,因短时间缺氧而分泌出的生理盐水微微濡湿眼角。接着,那双蓝绿色的眼珠向眼尾滑去,从眼角漾出一抹惑人的光。微微张开唇,红艳的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抬起下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曲线。

  “我很贵的。”

  雷狮一愣,反应过来他在模仿之前见过的MB。

  姿势和表情还挺到位。

  “没事儿……我也很贵。”

  雷狮把他抱下去,摁在地毯上,有些急促地撕扯他的衣物。

  “学费很高,用你自己来抵。”

  

  佩利乱嚷嚷着说雷狮和安迷修在一起了时,帕洛斯翻了个白眼,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抽出一只手揉了他脑袋一把。

  “蠢狗……这都看不出来。”

  明明不瞎的人都看出来这对儿在互相暗恋对方了——连他们自己都知道。

  只是没戳穿那层纸而已。

  唔……让他猜猜,安迷修如果在床上喊雷狮老师的话……

  大概会下不来床吧。

  

  帕洛斯第二天见到安迷修时,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和雷狮上床了。

  安迷修想了想,说没有。

  帕洛斯:???

  然后他路过琴房的时候,发现地毯被换了。

  帕洛斯:……嫂子你可能对中文里的上床有什么误解。

  

  安迷修又过了三天,被雷狮赶回去了。

  理由是“学都学完了你还赖在这儿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雷狮拔x无情。

  安迷修知道他的意思,回去老老实实在经纪人近乎喜极而泣的“上帝啊让我知道是哪个天使让你改变了主意”的声音中把琴从保险箱拿了出来。

  “她长什么样?有没有金发与粉红的皮肤?有没有一双电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腰细吗?”

  安迷修没纠正那个“她”,言简意赅。

  “黑发,白肤,有,细。”

  “而且器大活好。”

  经纪人:???

  然后安迷修拨通了雷狮的电话。

  “我想……这将是我第一次真正演奏带有灵魂的音乐。”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温柔低哑,是情人间的密语。

  “你当是第一个听到他的。”

  对面传过来声“好啊”。

  然后经纪人被赶了出去,安迷修关上门,将提琴架在肩上,闭眼,深呼吸,拉出第一个音符。

  

  雷狮没听过那首曲子,大概是安迷修自己写的。他闭上眼,枕着落日的余晖,将爱情与音乐编织在一起,一圈圈,缠上心尖。

  他听到结束后,安迷修问他听出来了什么。

  “我爱你。”

  三个字儿被咬在唇齿间,一字一顿,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正经点,是你听出来的还是你想对我说的?”

  安迷修红着脸反调戏。

  “嗯?”雷狮诧异道,“难道不是你想对我说的吗?”

  刚和剧院联系好说恢复演出的经纪人推门而入。

  “嗯……?安,安你熟了吗?”

  安迷修背过身,小声地说了句“的确是的……你听出来了就好。”

  并补刀:“如果音乐里的不够……”

  “我爱你。”

  刚放学的卡米尔:“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熟了。”

  

  很难想象如今还有百老汇式的剧院,名流们的姓名被带着白手套的侍者高声念出,刺绣白衬衫与黑西服从各式豪车中出现,意大利手工作坊的皮鞋光可鉴人。他们彬彬有礼地向车中伸手,拉出蒙面的貂衣女郎,踩着细长高跟的小腿绷得笔直,美得惊心动魄。

  穹顶上金色的吊灯垂下,昏黄而暧昧的灯光柔柔地填满每一个角落。稀薄的日光从彩色玻璃窗中透过,只增添了几分色彩,没能真正照亮什么。古罗马式的通天立柱环绕,每一个上都有着英雄与神明的浮雕,暗绿色的地毯上用金线绣了古朴而繁复的花纹,而巨大的天鹅绒暗红幕布上垂着金色流苏,好像下一秒书中的人物就会走到后面唱出悠悠的咏叹调,待幕布拉开,舞会上带着面具的少女就将被少年邀请,或者贵族少年们将以带毒的剑刃决斗。

  舒缓的小提琴曲流出,台幕缓缓拉开。

  聚光灯集中在他身上,并不惊艳的容貌偏生能吸住所有人的视线。那把古老的小提琴再次被拉动,发出来自千年前的魂灵的低语。

  年迈的老艺术家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却又极快地被乐声摄去了心魄。这个新秀之前的音乐造诣已胜过同龄甚至长他一辈的人太多,但也只能让他们赞一句后生可畏。但如今只过了一年,他已经有了同他们谈论音乐的资本。

  他的身上,有光混着乐声在流淌呢。

  一曲终了,人们起立鼓掌,小提琴手优雅地谢幕。按照惯常的规矩,掌声需要持续一段时间,直到演奏者演奏第二支乐曲。

  那依旧是令人惊叹并为之沉醉的,掌声依旧不断,但演奏者无需第三次拉动琴弦了。

  安迷修抬头,在人群中扫视,却无意间看见了雷狮。

  他从哪弄来的票……?又是谁告诉他的……?安迷修有一瞬的愣怔,但看着正在鼓掌的雷狮,又化作无奈的笑意。

  隔着很远,都能听见他的喝彩呢。

  年轻的小提琴手第三次架起提琴,毫不犹豫地,拉动琴弦。

  雷狮听了几秒,再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的大音乐家啊……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连每一个音符都再说“我爱你”。

  台下的内行微微皱眉,安迷修的演奏技巧与情感自是没话可说,但这支曲子有些粗劣了,比那些沉淀了千年的金曲相比,简直像新手的练习作。

  安迷修所擅长的本就不是作曲,其实他没必要如此,但雷狮在听着呢。

  他要让全世界都听到他对雷狮说,我爱你。

  尾音还未散尽,安迷修开口。

  “第三支曲子,我送给我这一年来的老师……”

  “也是我的恋人。”

  贵族少女捂着嘴小声惊呼,老音乐家们释然,毫不吝啬掌声与赞美。

  在爱情面前,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呢。

  他们的目光越过人群,周遭的喧嚣都是多余,彼此是唯一的风景。

  

  

  

  其实这篇文本来还应该有些其他的内容。

  比如雷狮和安的背景,比如安还会在某个地方“卖艺”,得人驻足,再比如雷狮会登台演唱,黑色紧身衣黑曜石耳钉与倒十字架,台下是欢呼,台上是唱给一个人听的歌。

  但后来想想,当安的音乐拥有灵魂与爱的那一刻,这个故事就该完结了。

  后来的风雨兼程,让他们自己慢慢走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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